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,我真的很想放弃...

文/俞裕武

01

这段时间,很多同学给我留言说已经收到录取通知书了,也有同学说已经被录取,就等通知书到家了,言语中都是开心与激动。在众多的留言中,有一条看起来“不太和谐”的声音,是一位母亲,她说:“儿子今天收到了录取通知书,又出去和同学们庆祝了,他爸拿着通知书一遍又一遍的看,本来考上了是一件挺开心的事,我就控制不住难受。”

像是在找我倾诉,又更像是在喃喃自语。

我突然就特别心酸,想起上大学那年,父母都来送我,从我铺好床我妈眼睛就开始发红,走的时候是被我爸拉出寝室的,他说:“这有啥可哭的,又不是不回家了。”但后来听我妈说,我爸快到车站的时候就一直说:“不然咱俩再住一天,看看她们怎么军训的?”

虽然我一直嘴上嘲笑他说是因为还想电视购物。(是的,我爸在报道那天住的宾馆的电视购物频道,定了一套据说可以切冰的神奇刀具,后来邮到家后那套刀只能切西瓜...)

但其实我明白,那一刻舍不得走离开的爸爸,代表的是千千万万送孩子上学的父母。

一张录取通知书,对我们和父母来说,都意味着什么呢?

02

录取通知书是解放,是自由

我叫大华,是一个在大山里长大的孩子,寒窗苦读十几年,一份录取通知书让我走出了穷苦的大山,远离了唠叨的父母,走进了一个全新的城市,我那么迫不及待,那么向往憧憬。

开学,拿着父亲不知道怎么凑出来的学费,我踏上了新的旅程。来到这个城市,我不敢有一刻的放松,努力打工拼命学习,就是为了不再回到那偏僻的家乡,我没有在灯红酒绿的大城市中迷失自我,每天充满干劲拼尽全力,就像网上的一句话:

“我不敢倒下,因为我的身后空无一人。”

这些年我很少回家,寒暑假就留在学校打工赚学费生活费。偶尔也会给家里打电话,每次都是妈妈接的电话,一般都问我还有没有钱,吃的好不好,有没有交女朋友,告诉我家里不用担心,一切都挺好的。有一年寒假我本打算回家,可父亲非让我留在学校,等到过年再回去。我一气之下,那年过年也没有回家。

毕业后,我如愿以偿留在了这座城市,有一份还不错的工作,娶了个善解人意的老婆,回到老家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了。

直到父亲病危,我带着妻儿回家,依旧是偏僻的家乡,依旧是破旧的房屋,但躺在床上的父亲,早已不是那个挽起裤脚背着我过河的样子。

处理好父亲的后事,母亲用瘦小又干枯的手拉着我说:“快回去工作吧,孩子在这边也不习惯,这边没什么事,不用担心我。”

那一刻,看着明明不舍,却依旧让我回去工作的母亲,我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:

我是父母的孩子,但终将成为他们牵挂一生相见寥寥的远方。

我是故乡的游子,但终将成了她日渐陌生又终将遗忘的叛徒。

03

录取通知书是离别,是思念

我是大华的母亲,大华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一大早,他爸爸正骑着摩托车去小镇的早市上卖枣花馍,来回四个小时,他爸早上两点多就出发,八点多到家的时候,正好知道了大华被录取的消息,一边为孩子高兴,一边让我明天多做一点馍去早市卖。

大华走的前一天,他爸爸去早市带上了家里的一头小牛,卖掉之后才安下了心。晚上把学费还有1000块的生活费给了大华,跟他说到学校有很多会用钱的地方,别紧着自己,多吃点,钱不用担心。

大华开学那天,他爸爸还是一早就去了早市,没有去送他。我知道,他怕孩子走的时候带着牵挂,他更清楚以后需要钱的地方还很多。

大华上学以后很少回家,说是在那边打工,偶尔会打电话回来,他爸爸明明每天都在唠叨不知道孩子在学校怎么样,可打电话回来他从来都是让我接,自己在旁边听着。有一次我把电话强塞给他,他支支吾吾说了一堆家里的牛下崽了之类没用的话,我气不过又把电话抢了回来。

有一年冬天他爸爸骑摩托车把腿摔坏了,他非让我给大华打电话告诉他不要回来,大华应该是生气了,直到过年都没有回家。他一边念叨着臭小子过年还不回来,一边又埋怨自己偏偏在假期时候摔坏了腿。

再后来大华毕业工作结婚生子,他生活的越来越好,我和他爸爸身体却越来越差了。大华爸爸去世,大华带着妻儿都回来了,我看着高大的儿子和小小的孙子,心里觉得又满足又难过。

小孙子很不适应在这边的生活,处理完他爸爸的后事之后,我告诉大华赶快回去,别再误了工作,孩子身体也受不了。我心里舍不得他们,但不能因为我扰乱了他们的生活。

而后,我自己生活的每一天,都像是在倒计时。

04

一纸录取通知书,让我们和父母朝夕相处十几年的日子成为了过去,我们离开的是生活了那么久的家乡,是陪伴了那么久的家人。

从此后,父母只剩背影,故乡只有夏冬。

对于我们来说,走入大学意味着新的生活,意味着自由与解放,可对于父母来说,那一纸通知书,不只是我们人生的跳板,更是远离他们的一张单程票。

盼望我们长大,又祈求我们不要长大;支持我们去勇敢追梦,又希望我们可以知足常乐;鼓励我们寻找诗和远方,又期望我们可以经常回家。

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爱都是为了相聚,只有父母的爱是为了别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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